12月北上回婆家,
正逢比比一歲生日,
我們一家三人推著推車及行李箱,
風塵僕僕搭高鐵北上。
抵達台北的那一刻起,
感官頓時敏銳起來,
不僅感覺氣溫下降,還有那惱人的細雨。
兩個大人實在無法兼顧嬰兒推車、行李和撐傘這三件大事,
雖然只是綿綿細雨,卻讓一家三口顯得狼狽不堪。
讓我想起過去唸書工作在台北多年,
仍然無法適應台北冬天那要命的天氣。
大一那年冬天,生平第一次經歷椎心刺骨的寒冷,
整個冬天都是細雨紛飛,不僅房間潮濕,連人都發霉。
冬天翹課的頻率更顯頻繁,尤其是早上八點的課。
明明住在宿舍,離教室那麼近,卻咫尺天涯。
我很想問問住在台北市區搭車起碼一小時才能到學校準時上課的好學生,
到底是怎麼讓自己與被子分開的呢。
我自己是身體一離開棉被便受不了被窩內外的溫差,
所幸與被子溫存冬眠至中午才起床覓食。
四年過去,年年冬天皆如此,
我才曉悟台北冬天正是冬眠季節的道理。
研究所畢業以後又回到這惱人的台北,
這次為的不是念書,而是工作。
回到那個牛仔褲晾在陽台一個星期也曬不乾的冬天。
可這次不能冬眠,因為領人薪水,不能無故翹班。
常常我騎著機車從新店到木柵,
雖然穿了雨衣卻全身淋濕,那雨是斜的,交叉的,忽遠忽近忽大忽小的。
臉上的雨滴像不在場的眼淚。
木柵山邊的學校特別喜歡在冬天下雨,
雖然雨後有時會有白白暮靄沿著山上飄去,
圍繞著綠色的山像少婦脖子上的圍巾,其實別有一番景緻。
而我卻怎麼也無法欣賞辦公室窗外的這幅美景。
心裡想著這哪是人住的地方,我要速速離開這令人發霉的濕冷冬天。
冬季的雨天讓我侷促不前,惶惶不安。
尤其連續兩個月以上的雨天,
那身體精神的感知已經不只是陰鬱,而是惱怒。
出了門的鞋子永遠不會乾,
晾了一星期的衣服總是有濕氣。
我明顯感知自己的情緒是從憂鬱轉而憤怒。
在台北多年,人聲鼎沸、高樓擁擠、物價居高不下,都可以麻木,
唯獨這惱人的天氣,讓我整個冬天變成一頭困頓擱淺的鯨。
高鐵疾駛南下,抵達左營。
藍天、白雲、暖陽、微風。
我像一條奄奄一息的金魚跳回屬於自己的魚缸。
ps 上圖是高雄家裡的房間,有日照的時候,比比喜歡倚著窗看運河,我家門前有小河。親愛的比比,眼前這條河是你眼裡最美的風景,而你,是我最美的風景。